高校戲曲選修課成“搶手貨” 藝術教育也是情感教育

周三下午，清華大學的蒙民偉音樂廳里彌漫著濃濃的京劇味，教室里時不時傳來咿呀的絲弦與清脆的鑼鼓聲。新學期伊始，《京劇表演史論與生行藝術實踐》及《旦行藝術實踐》如約開課。在一學期的課程中，60位選課學生將在專業(yè)教師的指導下，練習唱腔、指法與形體動作，并將在期末匯演中表演《定軍山》和《天女散花》。他們不是專業(yè)演員，也不是藝術團骨干，多是零基礎的學生。

從零基礎開始培養(yǎng)

在全國各地，像清華這樣開設戲曲公共選修課的高校不在少數。選課季中，這些課程是學生們爭搶的大熱門。中國人民大學孫萍教授開設的《國劇藝術大觀》只有120個課容量，但選課系統(tǒng)的候補名單里有三四百人;武漢大學易棟老師每學期都會開設《京劇歷史與審美導引》《戲曲審美導論》《中國經典昆曲賞析》等通識課，每一門都非常搶手;四川大學學生高歌說，丁淑梅老師開設的戲曲課程《中華文化》很受歡迎，“被抽中需要一點運氣”。

20多年前，高校中開始零星出現戲曲類的公選課，“開課的初衷，是想和青年學生分享我所喜愛的藝術。”安徽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徐強這樣說。他從2000年起開設《京劇與中國文化》課程，讓他意料不及的是，第一節(jié)課就座無虛席，他很快就將一個班擴容為兩個班。

2006年，教育部、文化部、財政部共同舉辦“高雅藝術進校園”活動，十多年來，近3000場京劇、昆曲、話劇等演出在高校上演。清華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陳為蓬說：“2005年《昆曲藝術欣賞》的第一堂課上，我問同學們有誰在現場看過昆曲，沒有一個人舉手，但現在總有將近1/3的同學看過。”徐強認為：“戲曲講座、活動比較零散隨機，相比之下，以公選課的形式進行戲曲教育有更強的系統(tǒng)性。”

2015年，國務院辦公廳頒發(fā)了《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》。今年4月11日，教育部明確指出，“各高校要明確普及藝術教育管理機構，把公共藝術課程與藝術實踐納入高校人才培養(yǎng)方案，納入學校教學計劃，實行學分制管理”。清華大學藝術教育中心主任趙洪表示：“以往清華的戲曲教育是一種自覺的行為，很多戲曲課程是面向愛好者開設。隨著政策的頒布與落實，我們開始以更高的站位去思考戲曲教育的意義，進一步擴大課程的覆蓋面，讓零基礎的學生有機會接觸戲曲，推動校園中形成傳承中華優(yōu)秀傳統(tǒng)文化的濃厚氛圍。”

名師是大IP

在四川大學學生高歌的成績單上，除了一門川大校內的戲曲課，還有一門來自北京大學的《昆曲經典藝術鑒賞》。

2009年，臺灣作家白先勇發(fā)起的“昆曲傳承計劃”落地北大，隨后，《經典昆曲欣賞》在北大開課。每周四下午，當張繼青、蔡正仁等一位又一位藝術大咖走進北大，學生們總是早早擠滿理科教學樓的教室。有時候，從四面八方趕來的昆曲愛好者不得不席地而坐。為了讓這門廣受關注的課程惠及更多學生，2016年起，北大在線教育平臺“智慧樹”上開設了網課，實現了跨校授課，并給予學分認證。高歌說，這門課包含了四節(jié)“見面課”，上課時，她和川大其他的選課學生一起集中到大教室中觀看直播，主講人會實時解答他們提出的問題。

陳為蓬老師的《昆曲藝術欣賞》也是在2016年被搬到“學堂在線”慕課平臺上。三年時間中，累計選課人數已近5萬，中國民航大學、新疆醫(yī)科大學厚博學院等全國各地的高校都曾將其納入學分課的體系。

武漢大學學生李明(化名)在上完易棟老師的戲曲理論課后，選了一節(jié)實踐課。從小學習京劇的他到了課堂上才發(fā)現，表演教學的內容是武漢市地方傳統(tǒng)戲劇漢劇，“我們選課都是沖著老師去的，誰也不知道是要學漢劇”。雖然出乎意料，他和大部分同學還是堅持了下來。在漢劇表演藝術家袁忠玉的指導下，李明在結課匯演上唱了漢劇《柜中緣》選段，又和另一位戲校的同學一起表演了“京漢兩下鍋”的《游龍戲鳳》。一學期下來，“同學們不僅對漢劇有了基本的了解，還體驗到了戲曲表演”。他說：“看10部戲也不如自己試著演一段，一演，就知道里面的講究了。”

從線下到線上，從賞析到實踐，從京昆到地方戲，高校的戲曲課堂為學生走近傳統(tǒng)文化提供了更多元的途徑和選擇。

藝術教育也是情感教育

在安徽大學的徐強老師看來，無論社團還是課程，戲曲藝術的教育“事在人為”：“只要能有幾位積極的老師或者學生，這個事情就能夠做好。”教師資源的匱乏，恰恰是許多高校面臨的困境。徐強一直在尋找能接班的青年教師，卻沒有合適的人選，“年輕教師有較大的學術壓力，很難有時間上課，而且我的課很特殊，是以學唱為主，和學生的互動很多”。

趙洪坦言，如果沒有人力和物力的投入，戲曲教育很難開展。她表示：“我們首先要明白藝術教育對人培養(yǎng)的重要性，有了認識的提升，才會有經費投入的保障;其次就是要有專門的機構和專業(yè)的教師去落實。”

“選課的學生就像是一顆種子，會慢慢生根發(fā)芽、開花結果。”徐強說，他課堂上的學生來自不同地區(qū)、不同專業(yè)，“有一些學生后來愛上戲曲，去考中國戲曲學院研究生了。”

趙洪認為，年輕的學生不一定都會去看戲聽戲，但經過一學期的學習，將來在他們有時間、有機會的時候，就會更愿意去欣賞，也會懂得如何欣賞。“戲曲教育一方面是審美教育，我們要讓學生們能近距離、全方位、多角度體驗戲曲之美;另一方面是情感教育，在戲曲藝術生動的表現形式和深厚的文化蘊藏中，他們也會懂得中國人家國天下的情懷。”(周緣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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