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影斧聲是北宋歷史上著名的王位繼承黑暗史,簡略記錄于《宋史·太祖本紀》:癸丑夕,帝崩于萬歲殿,年五十,殯于殿西階;而《宋史紀事本末》詳細記載:冬十月,帝有疾。壬午夜,大雪,帝王召晉王光義,囑以后事。左右皆不得聞,但遙燭影下晉王時或離席,若有遜避之狀。既而上引柱斧戳地大聲謂晉王曰:好為之,俄爾帝崩時漏下四鼓矣,宋皇后見晉王愕然。燭影斧聲一事無論真假,都從側(cè)面反應(yīng)出后來人對趙光義得位正否保有一定的懷疑態(tài)度。那么兄趙匡胤傳位弟趙光義,燭影斧聲是國家級的陰謀嗎?
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是解決和探尋任何事物所必須要的基本態(tài)度,正如"前朝劍怎么能斬本朝的官"這一道理。我們從五代十國和北宋初年的時代背景去尋找答案。五代十國是繼五胡亂華的東晉十六國的又一大分裂亂世,仁義禮智信在當時一文不值,奉行此道者少且多無好下場,五代十國是講究武力至上的,講仁義道德無異于取亡之道。雖說歷朝歷代皆是槍桿子里出政權(quán),但五代十國則是將這一規(guī)則完整、完美貫徹的。
北宋歐陽修編撰的《新五代史》,其中《安重榮傳》記:"天子寧有種耶?兵強馬壯者為之爾!"天子之位不再是一板一眼的血統(tǒng)傳承,而是兵強馬壯者得之,太子兵不強馬不壯也不能得帝位。槍桿子是一個利益集團,握槍桿子的是一個人。因此五代時期的軍閥頭子既是領(lǐng)袖,也是該利益集團的代言人,若是這個軍閥頭子不能給這個利益集團帶足夠大的利益,分分鐘被人斬首換過。天子之位和將軍之位,不再是不可逾越的鴻溝,演變成錦上添花的虛名。
例如后唐皇帝李嗣源死后,太子李從厚繼位,選擇將各軍重新洗牌,將槍桿子牢牢抓在自己手里,可是呢,這一行為觸及了絕大多數(shù)的既得利益者,最后國家動蕩。李從珂最先起兵選擇清君側(cè),各方勢力紛紛參與支持,一路打到洛陽,廢了李從厚,李從珂登基。可是李從珂當皇帝后,故事還沒有結(jié)束,當初許下的金銀玉帛拿不出,于是把皇宮里的東西全數(shù)變賣;不夠,再去瘋狂勒索官員百姓;還是不夠,只能哭天喊地裝可憐希望大家諒解。
這皇帝有威嚴嗎?沒有。握住了槍桿子,然后呢?不能滿足利益集團中大多數(shù)人的利益。好,繼續(xù)換人,大家集體造反;人心所向,李從珂下臺。這樣的例子在五代層出不窮,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那些什么皇帝、太子、將軍、王爺?shù)鹊戎惖?,好聽罷了,若是自己沒有兵強馬壯,若是兵強馬壯卻能力不夠,分分鐘身死落幕。這就回到前文話題,趙匡胤傳位趙光義是國家級的陰謀嗎?恐怕不是的,趙匡胤臨死前,兒子年少,資歷淺、歷練少、能力不足,這皇位傳給他又怎么樣?他能壓服那些驕兵悍將、老練文臣嗎?他能應(yīng)付好其他割據(jù)軍閥嗎?
況且,趙匡胤之子即位之前和即便即位可之后的最大障礙是趙光義,能解決嗎?即使趙光義安心輔助趙匡胤之子,其他人呢?這趙家天下,很可能在趙光義的用心輔佐下改姓滅亡。因此趙光義即位是最優(yōu)解,也是那個時代的人極大可能選擇的結(jié)果,這才能將家天下真正延續(xù)下去。趙光義即位,初定天下,想盡辦法收權(quán)、集權(quán)和分權(quán),這才讓他安心地將天下傳給自己兒子,兒子再傳孫子。而達到這一效果的主要措施則是大家一直詬病兩宋的"兵將分離"原則。
這也是沒辦法的事,實在是怕了那群驕兵悍將和野心家。況且,趙匡胤在即位初期,便定下趙光義作為繼承人的皇太子的身份,所以在但是北宋江山,老大是趙匡胤,老二是趙光義;勢力最大是趙匡胤,勢力第二是趙光義。因此燭影斧聲不是國家級的陰謀,只是某種機緣巧合的捕風(fēng)捉影。經(jīng)歷過五代亂世,趙匡胤知道該怎么選繼任者。
從某個角度上說,五代十國實現(xiàn)了公天下、選賢任能的理想世界目標,只不過過程過于血腥不好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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